我的第一个病人出院了
日期:[2020-03-12] 版次:[A05] 版名:[青关注]编者按:自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,疫情变化始终牵动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心。这段时间,我们见证了许多人的非凡时刻,他们无惧危险、义无反顾。他们或是医务人员、基层干部、民警、志愿者……为记录这场防疫阻击战中值得铭记的时刻,我们从本期起开辟专栏——“战‘疫’的日子里”,让这些在疫情前线工作的人们来讲述自己的战“疫”故事。
上班去医院的路上,发现来时公路两旁半开的油菜花全开了,脑海中突然蹦出一句诗:城南花已开,愿君安常在。这时才恍然察觉来洪湖已经整整20天了,我们经历了这里的第一场雨、第一场雪,也终究迎来了第一抹阳光。我们领略了“千里冰封,万里雪飘”的美丽洪湖,也让洪湖也见识到了“召之即来,来之能战,战之必胜”的南医气魄。
这是个特别值得高兴的日子:我的护理的第一个病人出院了。在这段时间里,我们一起相互陪伴了20天。第一次见面是在重症监护室里,即使面罩给氧10L/d,她的血氧饱和度也就95%左右。她望着天花板绝望而空洞的眼神,我现在还记忆犹新。作为一名临床医务工作者,我深知在疾病面前磨垮人的不仅是疾病本身,还有病人自身的意志。我走近她,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。得知我们是广东援鄂医疗队时,她空洞的眼神一下子充满了光芒,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我的手问道:“我还有救吗?救救我好吗?我想回家,我好久没见我孙子了。”由于戴了三层手套加上阿姨有些用力,我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是麻还是疼。我抚摸着她的后背指着前方正在查房的刘来昱教授告诉她,“那是我们团队顶尖的呼吸科教授,专治新冠病人,不要怕,好多患者都康复痊愈出院了,千万要有信心。”然后根据医嘱给她上了治疗,接下来的每天上下班我们都会给彼此说一声加油。她的情况也越来越好,脸上的笑容开始多起来,隔壁床的奶奶不会说普通话,阿姨也会热心地充当我们的翻译,就这样过了一周,王阿姨的病情得到好转。经过专家们的商量后,王阿姨转感染科继续治疗。遗憾的是,由于当时不在现场,我没能和阿姨好好道别。
缘份就是这么巧妙,没过两天我又被调去感染科上班了,分管了四个病人,其中有一个就是王阿姨。即使穿着防护服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我了,拉着我的手好一阵寒暄,我跟她说接下来就是一起并肩作战的日子了,我们医患同心,争取早日出院,这次她重重地点点头并充满信心地说了声好。接下来的日子里,我完成治疗工作,一有时间就下病房跟病友们聊聊天,做做心理护理,他们大多数都是一家人被感染,分到各个不同的医院,生活物资也比较缺乏,通常会问一下他们缺啥东西,下次上班好带过来,也会鼓励他们在走廊走走,锻炼锻炼,大家对打赢这场战役也非常有信心。
今天下大夜准备换衣服的时候,阿姨特地找到我,双眼含泪、拉着我的手说:“何沛璟,刚刚医生说我核酸转阴了,可能要出院了,你今天夜班,我出院的时候可能见不到你,我来跟你道个别。”听到这个消息我也特别高兴,情不自禁和阿姨拥抱了一下,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。“你父母还好吗?这么多天在这里,他们一定很担心吧。”我没想到阿姨会问我父母,来这么久了也挺想家的,这是软肋也是盔甲。我一时不敢说话,怕一说话眼泪就会夺眶而出污染护目镜,仰头看看了看天花板把眼泪逼回去,然后点点头又跟阿姨拥抱了一个。继而阿姨从口袋掏出了一张写着她家庭住址和电话的纸说道:“我想跟你拍个照,这张纸你拿着,以后我出院了方便你找我,来洪湖我家就是你家,也特别谢谢你们广东医疗队这些天的照顾,谢谢南方医院在我特别无助的时候给我希望!替我向医疗队表示感谢。还有听说我们康复病人的血浆可以救人,如果有需要也可以打我电话,希望能救更多的人,谢谢国家,谢谢党!”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,再次拥抱了一下道了个别,内心想着盼望再见,将生活的一切细聊寒暄,待到春暖花开,我们繁华与共。正如白居易所说:我有所念人,隔在远远乡:从广东到洪湖,从重症监护室到感染科,从医患变成了朋友。
脱防护服的时候,监控那边的陈家劲老师发现了我的异样,后来才发现我在用消毒液消毒那张纸条,我望着监控说,“这个我想带回家,永远保存可以吗?”他说,当然可以,这是战斗的印章……经历过风吹雨打之后,也许会伤痕累累,满脸压疮,但是当走出病房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到你的脸庞时,你真的会欣喜若狂,并不是因为阳光的温暖,而是你毅然站立在前进的路上,做着坚韧上进的杏林医者。我们都在二十出头的年纪里,做一件到八十岁想起来都还会微笑的事。
新年初始,荆楚大疫,每个人都很无辜,灾难来临的时候我们浑然不知,一点防备都没有,人类在灾难面前又显得这么弱小和苍白无力。不幸中的万幸是我们身在这样伟大的国家,举全国之力支援荆楚,不顾生死的逆行者前赴后继,把人民的健康和安全放在首位,诸多一切得失荣辱,和生命比起来,都轻如鸿毛。心若无国,怎经得起如此荒芜?不禁感叹,泱泱华夏,数千年风雨浪潮,屹立世界民族之林而万世不倒,寰宇千百国谁能比肩?此生无悔入华夏,来生愿在中华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