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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为什么要徒步中国?—— 一个抑郁症女性的自述

日期:[2016-09-18] 版次:[A02] 版名:[评论]

黄叶韵子


当我患上抑郁症

当我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,起床这种最简单的事我都无法完成,我哭泣、自责1个多小时,像个废物。我的亲人想不明白,为什么他们的女儿偏偏成为了一个抑郁症患者。也许是出于疼爱,他们极力隐瞒我的病情。理由很简单:作为一个女孩,如果被人知道有抑郁症,我的价值就低了,我将找不到男朋友。在公众场合,我“装扮”成没有抑郁症的人,但同时也心虚,觉得自己在欺骗所有人。

我是一名女权主义者,并且为这个身份而骄傲。但抑郁症让我矛盾。我被说服相信人应该学会适应社会的标准,我开始执迷地希望自己能够完美地适应这个社会对“好女人”的要求!我列出了符合“好女人”的标准:不喝酒、不抽烟、没纹身、没野心、热爱小朋友、爱做家务等,然后把这些特质放在自己身上一条一条进行评估。当我意识到有些我所缺乏的特质并不是通过学习能解决的,我明白了过去真实的我,是我永远没有办法抹去的、烙在我身上的印记,我是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完全的好女人了。

于是,我并发地患上了厌食症。理由如此简单: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女人,我不配活在这个世界,那么就应该从不配获得食物开始。所以,在家人面前勉强一口一口地吞咽食物以后,我就找借口跑去洗手间抠喉。我又一次真真正正地感到了挫败:我永远不可能成功地适合所有的主流标准,非主流就是失败?不!


性别与抑郁我反抗

多项研究结果共同表明,女性比男性容易患抑郁症,女性患抑郁症的人数是男性的两倍。有资料显示,大约每8个人中就有1个女性会遭受抑郁症困扰。而不友好的社会环境,会让女性更容易遭受某些极度紧张的特殊状况而致抑郁,如性暴力、家庭暴力……而性少数人群更是高发人群。根据北京同志中心的调查显示,性少数人群抑郁症的样本是全国普通人群的三倍,而很多都是由社会歧视造成的。

我看见过很多没有社会性别意识的心理医生,他们大多数依旧认为同性恋可以被矫正治疗。同时,在对病人进行分析诊断的时候,习惯用原生家庭童年阴影来解释所有问题。这些用户体验让我感受不到被尊重。


反抗“直男癌”即自救

我在抑郁症期间竟如此相信主流社会对“好女孩”要求的逻辑。那没有能力反抗这套逻辑的人,她们如何继续与抑郁症生活下去?

女性受到的性别歧视依旧严重,致使不符合“好女人”标准的女性无处可逃。“直男癌”代表着整个不公平的社会性别分工机制,他正在碾压着无数不想做“好女人”的女性。在这些压力下,抑郁症不仅是性别歧视的因,也是性别歧视的果。

美丽的女权徒步,以此来对抗“女生独自出门很危险”的保护性歧视话语,身体力行告诉人们保护女生不受到性侵害不是让她们不出门,而是社会应该建立机制预防性侵害,让人们树立意识,不应该因为一个女生独自出门而认为她柔弱可欺而侵犯她,我决定徒步中国反抗直男癌。

徒步是我的一场自救。把生活环境变广阔,理论上,对抑郁症的自愈有帮助。更重要的是,大环境不鼓励女性运动,不鼓励女性外出,我企图身体力行来证明、来颠覆这些话语。并且,我更希望有同样困惑的人,看到我的故事后,能相信你还是有能力为自己计划点什么、做点什么,停止对自我的伤害,因为——那些都不是你的错!

最重要的是,我鼓励更多曾经有抑郁症的姐妹们说出自己的故事,困在家里不想又不敢出门的姐妹们尝试走出家门,跟我一起徒步中国。

(作者系黄油读书会创始人之一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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