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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姑获鸟之夏》: 真正的妖怪存在于人心之中

日期:[2018-06-17] 版次:[A12] 版名:[阅读]

说到推理小说,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应该是东野圭吾吧。从近年被搬上大荧幕的《嫌疑人 X 的献身》与《解忧杂货店》,东野圭吾的名气可见一斑。比起东野圭吾,京极夏彦的知名度相对没有这么高。相比东野的作品偏重于刻画犯罪者内心情感,京极夏彦的妖怪推理则给人另外一种感觉,宏大的背景,交错纵横的线索,穿插着日本民俗与妖怪的描写。个人认为京极堂系列值得一看。京极堂系列的第一本是《姑获鸟之夏》。

读这本书前,我做好了心理准备,本以为京极夏彦的妖怪推理小说,不外乎是讲魑魅魍魉之流为祸人间,主角作为阴阳师义不容辞地用智慧驱散妖怪,使安宁和平重现的故事。读完此书,我才恍然醒悟,那些从民间流传下来的故事里的妖怪都不是超自然的存在,而是存在于人心之中,由普通人的邪念精心喂养与浇灌而来之物。什么姑获鸟,什么产女,全都是人呐。一切的一切都是人做的事、结的果。

书的开始,久远寺梗子怀胎 12 月仍不见生产迹象,她的丈夫从密室里消失不见至今未知生死,流言缠绕着屡遭不幸的久远寺一家。身为久远寺家长女、梗子的姐姐——久远寺凉子,委托侦探调查这里发生的事情。

一切看似不合常理,人怎么可能从封闭的密室里凭空消失?普通人怎么可能怀胎十二月仍无生产的迹象?久远寺家的诅咒到底是什么?

当所有的事件被一点一点拼凑出来,所有的线索汇集在一起,是谁的因,种出了谁的果?是谁,导致了久远寺的悲剧?是性侵犯姐姐的营野、写错情书的牧朗、施加诅咒的母亲菊乃,还是与妹妹偷情的内藤?经过调查后的真相大白,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吗?要接受残酷的真相还是接受仍在继续的罪恶?到底是谁错了?

从心理学的角度看,人受到严重刺激和创伤时,可能形成第二种人格来隔离伤害,并认为那受到伤害的不是自己,只是另外一个人而已,特别是在童年时期。营野医生的下药与不断性侵,导致凉子形成第二人格,从第二人格错收情书,成为久远寺京子,这是悲剧的起点。

作为凉子母亲的菊乃,将凉子生下来的无脑儿当场用石头砸死,并泡入福尔马林放在凉子的床边以提醒告诫。这是我从情感上所不能接受的,明明自己亲身体会过这样的痛苦,为什么当自己的女儿出现和自己当年一样情况时,还毫不犹豫地将这份伤害加倍地传递下去?久远寺家族的诅咒,难道不是迷信的表现吗?为什么不以另 一种更容易让人接受的方法进行告诫呢?但到了后来,我又渐渐有些理解菊乃,或许一个人的行为是不能脱离大环境而单独存在的。正如战争这一背景,虽然作者在书中没有大篇幅描述,但它对这个家族的破坏仍是显而易见的。而菊乃出生在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家族里,长期受到这样的文化浸染,使她确信“当场用石头砸死无脑儿” 这一行为是必要且正确的。若菊乃能够意识到她传承的这种文化的荒谬性,能够勇敢并及时截断久远寺家诅咒的“传递”,而不是顺从的话,或许后面的悲剧就不会发生。

梗子与牧朗,虽然都深深地爱着对方,但从来就没有理解过对方的想法。可以说,他们对待爱情、对待孩子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。正如作者所描述的那样,“以天空为目标不断成长的竹子永远不能理解地上蔓延的苔藓的心情”。他们各自以各自的价值观生活,去丈量着这个世界发生的事情,去理解对方的行为,却没有发现他们根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,偏偏又没有过交流的想法。

夫妻间的矛盾愈演愈烈,加上偏执的人物性格, 最终爆发,走向破灭的结局已然不可避免。

凉子的软弱、营野的心术不正、梗子的猜疑、牧朗的偏执、菊乃的顺从……交织缠绕,互相推搡着一起走向最后的结局。人的心魔,成为张牙舞爪的妖怪,吞噬人心。随着久远寺血脉的断绝,故事落幕。

(作者:华南理工大学 方绍淇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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